這天的商店街一樣地熱鬧,七世因著人群的聲音自午睡中醒來,懶散地扒扒有些睡亂的頭髮向下望去。
自家雜貨鋪前正站著幾位七嘴八舌討論髮飾的女子,談話似乎正熱絡,一邊的朱里也偶爾插上幾句話適時給推薦他們適合的髮飾,看那樣子不像是他可以直接從屋頂上跳下去狀況,他想了一會站起身沿著屋簷走到沒人的後方俐落跳下,然後才慢悠悠地晃回前面跟幾位姑娘笑著招呼幾句後就趕在朱里開口前上街散步去了。
「欸?這不是七世嗎?」閒晃中聽見熟悉的聲音,七世一回頭便見貓間小姐的身姿,對方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倦意,看著那神情七世直覺便認為也許跟這商店街的活絡氣氛有關。
「好久不見了,貓間小姐。」他先是笑笑打過招呼,正想接著開口詢問對方是不是在忙些什麼時,對方就先一步開了口「七世現在有空嗎?」
「沒事喔!倒是貓間小姐很忙碌的樣子。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從對方的話頭里接收到訊息,七世笑瞇瞇地問道。
「你能幫把手那真是太好了……今天到處都缺人手呢。」貓間小姐稍稍苦笑了下顯得很是無奈,但她馬上收起苦笑轉為思索。
最後,七世被拜託到和服店去幫忙,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困難的便點頭答應了。
七世站在和服店門口看著店內一團混亂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早,眼前這彷彿打仗般的場景讓他不覺退後了一步。但都已經答應人家要幫忙了,他也只有硬著頭皮走進店裡「不好意思,貓間小姐要我來幫忙的。請問店長在嗎?」
他試著對在店內忙碌著的店員開口,話才剛說完店裡的員工刷地全都轉過頭來看著他,然後紛紛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員工們的表情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涵。他看著他們思忖著究竟是怎麼回事,被這樣盯著讓他總覺得不安穩。
「啊啊,太好了。貓間小姐真的替我找了幫手。」一道聲音打斷了七世的思緒來到他跟前,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位艷麗的女子,不是俗豔的那種,而是更有氣質富含韻味的艷麗。一身穿著整齊的深色和服也襯托出她本身的嬌艷,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氛圍,七世眨了眨眼覺得真是位適合和服的美人。
那美人看著七世笑吟吟地表示自己就是店長,想請七世幫忙店裡正在趕製的和服。儘管他也常常自己動手,但為了確定自己不會礙手礙腳的反而拖慢他們的進度,七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問清楚要幫什麼樣的忙。所幸,對方所說的幫助只是些裁型、縫製的作業,染布之類的複雜工序就交給專業的師傅去做,若只是基礎的部分,那對他來說不成問題,他自然是點頭同意了。
他以不似他的外表的熟練手法動作著,從丈量、裁剪到縫製,他一絲不苟地一一進行,途中也跟店員們交談幾句,偶爾則是被店長的視線盯得渾身不對勁,回過頭去看時對方卻又是一臉叫人問不出口的微笑。他心底是滿滿的疑惑卻又問不出口,只好悶著頭努力無視那異樣的視線。
他本以為不做理會,那視線總會自然消滅,沒想到卻是更加猖狂了。搞得他越發的坐立難安,只好悄聲問在他旁邊的男性員工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麼才讓店長這樣看著他。那員工看著他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張了張嘴貌似想說什麼卻又不乾不脆的支吾其詞,最後對方放棄似地拍拍他的肩「……你就別在意吧。」他真的很想跳起來大喊他做不到,但現場氣氛明擺著不適合,實在沒辦法,他只是一瞬間動了動又乖乖坐回原位繼續手上的工作。
忙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在眾人的合力下把和服完成了,七世起身伸了懶腰後直想趕快離開現場,但事與願違,店長這下不只用視線盯著他還出聲喊了他。
「七世先生。」她含笑款款向他走來,眼裡大有要他留步的意思,他只得無奈地應聲「什麼事呢?」
「不知能否請您穿上這件和服讓我看看呢?」她說著,手上托著一件淺色的和服,那是方才他們趕製的其中一件。
「……這不是店裡的商品嗎?」七世眨眨眼,看看和服又看看店長疑惑地問。
「是的……但想請七世先生穿看看,能不能請您再幫我這個忙呢?」店長垂下眼眸,美艷的面容染上些許哀愁的色彩,看她那樣子七世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好答應這唐突的請求。一見七世答應下來,那張哀愁的臉馬上轉為歡欣的表情,她盈盈一笑招來員工讓他們領著七世到裡頭換穿,她自己則是在外面繼續收拾趕工後的凌亂。
不一會時間七世便已經換好了和服,那是件頗為正式的袴,像是成人式上穿的款式。他終究還是耐不住疑惑開口詢問,店長的回答讓他大大意外不說還觸動了他的開關。
「因為看七世先生穿,感覺就像看到自己的兒子穿一樣。我終於能看到兒子穿上這和服的樣子了……」這麼說著的店長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顯然完全不在意眼前一臉又是無奈又是生氣的七世,七世氣得想直接回到裡頭換回原本的裝束她也完全不管,就只是一個勁地沉醉在自己的白日夢裡。等到七世好不容易被解放時,七世已經連生氣都懶了。最後七世只是簡單的跟店長道別,內心叨念著絕對不會再靠近這間店,接著便頂著一張彆扭的臉往回家路上走去。
「七世!」回程路上七世又一次遇見貓間小姐,對方笑著向他走來開口便問今天的狀況,七世聳聳肩表示沒什麼大礙就是最後店長的行為讓他無法理解。聽他說完貓間小姐了然地露出苦笑「那也是沒辦法呢……那位店長,她生前本來該有個孩子的……」剩下的她沒有多說,但從話裡聽得出不會是個愉快的故事,七世搔搔臉頰淡淡地說了句「是嗎?」
「嗯,所以七世也別計較了。」她輕聲說道,從七世臉上確認了七世的意思後便笑了笑「我本來是要拿這個給還在努力的你的,現在正好直接讓你帶回家吃吧!」她遞出了一個方形的盒子,裡面傳出了食物的香味,看來是個便當。
七世也跟著笑笑,兩手接過便當開口「謝謝了,下回再把盒子還給妳喔。」然後便在貓間小姐的目送下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幻想不曾存在的兒子並失去他,與實際存在兒子並失去他,這兩者的痛是否一樣?
他在回程的路上不自覺地想到這個問題,但馬上又自嘲地笑了,他搖搖頭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然後踏進了家門。
「朱里,我回來了──」
自家雜貨鋪前正站著幾位七嘴八舌討論髮飾的女子,談話似乎正熱絡,一邊的朱里也偶爾插上幾句話適時給推薦他們適合的髮飾,看那樣子不像是他可以直接從屋頂上跳下去狀況,他想了一會站起身沿著屋簷走到沒人的後方俐落跳下,然後才慢悠悠地晃回前面跟幾位姑娘笑著招呼幾句後就趕在朱里開口前上街散步去了。
「欸?這不是七世嗎?」閒晃中聽見熟悉的聲音,七世一回頭便見貓間小姐的身姿,對方臉上的表情帶著些倦意,看著那神情七世直覺便認為也許跟這商店街的活絡氣氛有關。
「好久不見了,貓間小姐。」他先是笑笑打過招呼,正想接著開口詢問對方是不是在忙些什麼時,對方就先一步開了口「七世現在有空嗎?」
「沒事喔!倒是貓間小姐很忙碌的樣子。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嗎?」從對方的話頭里接收到訊息,七世笑瞇瞇地問道。
「你能幫把手那真是太好了……今天到處都缺人手呢。」貓間小姐稍稍苦笑了下顯得很是無奈,但她馬上收起苦笑轉為思索。
最後,七世被拜託到和服店去幫忙,他想了想覺得沒什麼困難的便點頭答應了。
七世站在和服店門口看著店內一團混亂的樣子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得太早,眼前這彷彿打仗般的場景讓他不覺退後了一步。但都已經答應人家要幫忙了,他也只有硬著頭皮走進店裡「不好意思,貓間小姐要我來幫忙的。請問店長在嗎?」
他試著對在店內忙碌著的店員開口,話才剛說完店裡的員工刷地全都轉過頭來看著他,然後紛紛露出鬆了口氣的表情,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員工們的表情似乎還有些別的意涵。他看著他們思忖著究竟是怎麼回事,被這樣盯著讓他總覺得不安穩。
「啊啊,太好了。貓間小姐真的替我找了幫手。」一道聲音打斷了七世的思緒來到他跟前,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位艷麗的女子,不是俗豔的那種,而是更有氣質富含韻味的艷麗。一身穿著整齊的深色和服也襯托出她本身的嬌艷,營造出一種特殊的氛圍,七世眨了眨眼覺得真是位適合和服的美人。
那美人看著七世笑吟吟地表示自己就是店長,想請七世幫忙店裡正在趕製的和服。儘管他也常常自己動手,但為了確定自己不會礙手礙腳的反而拖慢他們的進度,七世想了想還是決定先問清楚要幫什麼樣的忙。所幸,對方所說的幫助只是些裁型、縫製的作業,染布之類的複雜工序就交給專業的師傅去做,若只是基礎的部分,那對他來說不成問題,他自然是點頭同意了。
他以不似他的外表的熟練手法動作著,從丈量、裁剪到縫製,他一絲不苟地一一進行,途中也跟店員們交談幾句,偶爾則是被店長的視線盯得渾身不對勁,回過頭去看時對方卻又是一臉叫人問不出口的微笑。他心底是滿滿的疑惑卻又問不出口,只好悶著頭努力無視那異樣的視線。
他本以為不做理會,那視線總會自然消滅,沒想到卻是更加猖狂了。搞得他越發的坐立難安,只好悄聲問在他旁邊的男性員工是不是自己身上有什麼才讓店長這樣看著他。那員工看著他露出一個難以言喻的表情,張了張嘴貌似想說什麼卻又不乾不脆的支吾其詞,最後對方放棄似地拍拍他的肩「……你就別在意吧。」他真的很想跳起來大喊他做不到,但現場氣氛明擺著不適合,實在沒辦法,他只是一瞬間動了動又乖乖坐回原位繼續手上的工作。
忙了好一陣子,好不容易在眾人的合力下把和服完成了,七世起身伸了懶腰後直想趕快離開現場,但事與願違,店長這下不只用視線盯著他還出聲喊了他。
「七世先生。」她含笑款款向他走來,眼裡大有要他留步的意思,他只得無奈地應聲「什麼事呢?」
「不知能否請您穿上這件和服讓我看看呢?」她說著,手上托著一件淺色的和服,那是方才他們趕製的其中一件。
「……這不是店裡的商品嗎?」七世眨眨眼,看看和服又看看店長疑惑地問。
「是的……但想請七世先生穿看看,能不能請您再幫我這個忙呢?」店長垂下眼眸,美艷的面容染上些許哀愁的色彩,看她那樣子七世也說不出口拒絕的話,只好答應這唐突的請求。一見七世答應下來,那張哀愁的臉馬上轉為歡欣的表情,她盈盈一笑招來員工讓他們領著七世到裡頭換穿,她自己則是在外面繼續收拾趕工後的凌亂。
不一會時間七世便已經換好了和服,那是件頗為正式的袴,像是成人式上穿的款式。他終究還是耐不住疑惑開口詢問,店長的回答讓他大大意外不說還觸動了他的開關。
「因為看七世先生穿,感覺就像看到自己的兒子穿一樣。我終於能看到兒子穿上這和服的樣子了……」這麼說著的店長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顯然完全不在意眼前一臉又是無奈又是生氣的七世,七世氣得想直接回到裡頭換回原本的裝束她也完全不管,就只是一個勁地沉醉在自己的白日夢裡。等到七世好不容易被解放時,七世已經連生氣都懶了。最後七世只是簡單的跟店長道別,內心叨念著絕對不會再靠近這間店,接著便頂著一張彆扭的臉往回家路上走去。
「七世!」回程路上七世又一次遇見貓間小姐,對方笑著向他走來開口便問今天的狀況,七世聳聳肩表示沒什麼大礙就是最後店長的行為讓他無法理解。聽他說完貓間小姐了然地露出苦笑「那也是沒辦法呢……那位店長,她生前本來該有個孩子的……」剩下的她沒有多說,但從話裡聽得出不會是個愉快的故事,七世搔搔臉頰淡淡地說了句「是嗎?」
「嗯,所以七世也別計較了。」她輕聲說道,從七世臉上確認了七世的意思後便笑了笑「我本來是要拿這個給還在努力的你的,現在正好直接讓你帶回家吃吧!」她遞出了一個方形的盒子,裡面傳出了食物的香味,看來是個便當。
七世也跟著笑笑,兩手接過便當開口「謝謝了,下回再把盒子還給妳喔。」然後便在貓間小姐的目送下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去。
幻想不曾存在的兒子並失去他,與實際存在兒子並失去他,這兩者的痛是否一樣?
他在回程的路上不自覺地想到這個問題,但馬上又自嘲地笑了,他搖搖頭把這個問題拋之腦後,然後踏進了家門。
「朱里,我回來了──」